台灣的自然寫作風氣始於70年代,有識之士針對經濟開發而來的環境汙染問題提出倡議,以文學形式關心環境、為自然與生態請命的創作形式,而本土意識的覺醒與對於都市文明的反思,也促使多元多樣的自然寫作,形成一股迄今不衰的文學潮流。
人文與自然的靜謐交響之韻
早在環保意識與生態平衡思潮興起之前,《詩經》中對於自然萬物的豐富刻劃與互動,即蘊含著先民對於萬物的體察與思考,如今尚能識別物種的鳥獸草木更多達250餘種。而《楚辭》中的自然崇拜、魏晉山水文學的勃興,乃至於唐代山水田園詩派的蓬勃發展、晚明山水小品的借景抒懷,都能看見中國文學中向來不乏豐富的自然審美經驗。
然而,相對於傳統文學中多以自然為背景表達情意內涵,現在的自然寫作強調以自然作為敘寫主體,無論寫作者的背景與擅長題材為何,皆以濃厚的人文精神與具知識性或科學印證的闡述,呈現經深思熟慮與長期觀察後的觀點。
自然如此遼闊雄偉,自然寫作面向更是既深且廣,人、土地、自然萬物與三者之間的關係,都可成為自然寫作的素材。舉凡介紹各種動植物的生態、抒發人面對自然時的情感與懷想、表現心靈深層的環境意識,「自然」的範疇再不囿於狹義的自然生態或生物學領域中,而是融合了更多人與自然的情感與深層意識,既容許縱向延伸與橫向擴展,也在知性思考與感性書寫之間揉合更多可能。
探索人與環境的相對位置
一如自然生態的持續與多變,台灣的自然寫作同樣持續演化中。馬以工、韓韓、心岱、楊憲宏等以報導文學形態的創作,客觀視角偏重的是創作中的科學元素;孟東籬、陳冠學等人則持續強調著大自然中蘊藏的真理與美麗。
走過80年代,自然寫作更是逐漸壯闊,如陳玉峰、王家祥,在儒家淑世精神下以專業知識結合文學,提供更多人類與自然相處時的參照;夏曼‧藍波安的作品,則以不同角度反思人類位置與自然課題的關係,其筆下的海更是推進故事的基礎,也是陳述達悟族對於生命與自然體會的重要關鍵。
2000年前後,生命議題逐漸受到重視,純文學背景的吳明益,以純科學性的蝴蝶書寫探索出台灣自然書寫的另一樣貌,而廖鴻基作為持續書寫海洋的代表,主張人與非人之間應建立更多更頻繁的對話頻率。劉克襄除了延續上世紀以小說、散文等形式,試圖摸索更寬廣的領域與價值,為台灣山岳所寫的詩歌也突破了回歸自然、歌詠自然、保護自然的窠臼,山林不是自然的泛稱,而是各具獨特性的存在。
近年,從科普類書籍到抒情書寫化為小說、散文、新詩或攝影文集、繪本等多元種類,豐富了屬於台灣自然寫作的生命與色彩,影像的運用也從記錄摹寫走向表達主觀意念與美感的模式。台灣的動物、山林與海洋,持續透過身負自然研究專業人士的科學書寫,展現翔實豐碩的生命姿態,而以個人經驗出發的寫作者,也持續發揮細緻入微的觀察能力及批判性,試圖自身的熱情結合自然與其他領域的議題,促發更多人類與自然之間共生共存的思索與實踐。
自然寫作觸及種種生命型態,寫出人與環境、與萬物之間的交互作用和情感。自然本就在此,在觀察、閱讀、沉思之後,人人都可記敘描述,打開對於自然的想像與理解,寫下對於萬物的詮釋與體悟。
▍台灣自然寫作書單
《我們只有一個地球》 作者:韓韓、馬以工
《田園之秋》 作者:陳冠學
《人與自然的對決》 作者:陳玉峰
《倒風內海》 作者:王家祥
《冷海情深》 作者:夏曼.藍波安
《蝶道》 作者:吳明益
《後山鯨書》 作者:廖鴻基
《通往世界的植物:台灣高山植物的時空旅史》 作者:游旨价
《蝴蝶森林》 作者:杜虹
《台灣的森林》 作者:凌拂
《黑色島航:一群海人的藍色曠野巡禮》 作者:吳明益、張卉君
《斯文豪與福爾摩沙的奇幻動物》 作者:林大利
《記憶砌成的石階:翻越關門,布農丹社歸鄉路》 作者:雪羊(黃鈺翔)
《走進布農的山》 作者:郭熊(郭彥仁)
《看不見的雨林-福爾摩沙雨林植物誌:漂洋來台的雨林植物,如何扎根台灣,建構你我的歷史文明、生活日常》 作者:胖胖樹王瑞閔
《女子山海》 作者: 張卉君、劉崇鳳
Text/林蔚秦
Photo/達志影像/shutterstoc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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